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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權生和他的老東西展覽館。（資料圖）本報記者 何鎏/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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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權生在整理藏品。 陳素雅/攝 本報記者
????陳素雅/文
????西江河床埋藏千年的瓦礫碎片，清末梧州商埠口岸的梧州全貌模型，民國年間母親嫁妝中的縫紉機，甚至是上世紀中后期梧州名伶潘楚紅的絕版黑膠唱片……在梧州河東九坊路98號，西門口老東西展覽館里，布滿了一位梧州老人葉權生收藏的各種“老玩意”，這里還凝聚著不少梧州人的陳年記憶。
????今年11月初，“老東西展覽館即將閉業”的消息，在梧州網友的微信、新浪微博等網絡平臺大量轉發，這個閉業進入倒計時的私人小展廳，一時間又迎來了絡繹不絕的參觀者。
?????萌生退意 難忘愛與癡
????梧州市區全景模型、西江老舊錨具、舊時西洋燈具……一些看似極為普通的事物，在過去的兩年間，被葉權生以主題展覽的形式重新“塑造”，從而煥發出獨特的韻味。一開始是玩票，但興趣支撐不起理想，葉權生的精力主導著老東西們的興衰。
????“老東西展廳自2012年6月開展兩年多來，得到廣大市民街坊朋友的關注和支持，使我實現了試玩兩三年的夢想，已經達到了‘收藏梧州，宣傳梧州，愛護梧州’的目的。”70多歲的退休美術工藝師葉權生，一直以一己之力經營著這個被其稱為“老東西匯所”的展覽館。2014年10月，已經72歲的葉權生決定急流勇退，逐步結束展廳。
????10月28日，葉權生在老東西展覽館門口貼出溫馨提示，并提供白紙黑筆，供參觀者們留下臨別贈言：
????“激烈勇退，見好就收”；
????“看舊事，愛梧州”；
????“歲月如梭獨撐難熬，悲壯結業熱淚奔流”；
????……
????老梧州葉超杰最難忘的是這里收藏的一塊上世紀30年代的本地商行牌匾——維益行。維益行作為當時兩廣最有名氣的平馬商行分支之一，聘請了眾多梧州籍工人，葉超杰父親也是其中之一。
????黑色實木招牌不過長兩米余，寬不足一米，曾是金漆大字的“維益行”三個字，早已斑駁脫落。但每當見到這塊牌匾，現已年過七旬的葉超杰，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送父親走出窄巷去上班的日子。數十年前，每當父親走到這塊招牌下，總會揮揮手讓其自行回家，熟悉的場景歷歷在目。
????而看見“閉館通知”后慕名前來的陳斯紅，對展覽館印象最深的，是該館門口一個用竹編簸箕加幾條繩索改造而成的“搖籃”。這個簸箕搖籃，是當年石鼓沖整治拆遷前，一位老人特意留給葉權生的紀念品。一陣大風吹過，搖籃輕輕搖晃，已經移民英國的陳斯紅仿佛見到多年前曾在梧州祖母大屋搖籃里酣睡的自己，百感交集。
?????記錄市井 問有誰共鳴
????除了是一個收藏愛好者，葉權生更是業內小有名氣的民間工藝師。在展廳數量過千的展品中，很多是他親手創作的反映梧州歷史的模型。
????在一個長近兩米的木框里，葉權生還設計了1945年到1955年間，梧州沙街受洪水侵襲仍忙于商業交易的繁忙景象：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幾艘小船搭載著乘客，有的運送著貨物，有的則利用房屋外墻的鐵環固定船只，商人用繩索系著商品送給樓上街坊。無論是沙街背后的連片山脈，還是洪水時每家每戶門前的梯子，在洪水中屹立的電線桿，都在這個實物模型一一呈現。當中像“馮堂記”“美豐行”等沿街店鋪的鋪名，及其所買賣的貨品，都是當年真實存在過的情景，這當中更是少不了眾多老街坊提供資料。
????在眾多梧州的光輝歷史片段中，葉權生最關注的是記錄梧州市民市井生活的物品，而這也是引起梧州市民最多共鳴的系列展品。雖然“水浸街”“小香港”的種種情景已成歷史，他卻想把這些記憶還原，讓更多人銘記數十年前梧州人曾經走過的歲月。
????曾經在西江河上浪遏飛舟多年的老航運人張道吾，在老東西展覽館中，找到了已經消失近百年的木制船錨。心情激動之余，他還呼喚了不少曾經的老航運人前來共同參觀。
????張道吾說，普通市民也會對歷史尤其是某個時代生活的微觀歷史感興趣，但專業的博物館對這些只有幾十年歷史的私人物品并不感興趣，而目前在專業人士看來并無收藏價值的這些“老東西”，恰好更為真實地印證梧州這座城市的變化。
????被人不以為意的平民記憶，成為這個老東西展廳的主題，而如今，老東西們卻可能再度被人遺忘。
????不舍道別 何日君再來
????早在開業的時候，葉權生就曾向妻兒承諾，這個不問回報只求圓夢的展廳，只會“玩”兩三年。
????葉權生一個月的退休工資兩千多元，其中光是展廳的租金、水電就花了一千多元。加之每天上午8時從棗沖小區奔波到并無直達公交線路的西門口開店、講解，還要分神創作其他作品，因此，繼續經營展廳對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今年，葉權生的愛人因病需要住院動手術，形勢迫使他最終作出了決定：逐步減少老東西展廳的規模，在六個月內結束營業，逐步將展品搬回他在太和沖的舊居中，作更小眾更私人的展示。
????據了解，在獲悉老東西展覽館即將閉業的消息后，展廳每天不但迎來激增的參觀者，還有市內某影藝公司慕名找到葉權生，希望能以老東西展覽館作為背景，在閉業前拍攝一部記錄梧州市井生活的微電影。
????葉權生說，將來展覽結束后，他將全力投入對西江河床瓦礫碎片的臨摹中去，希望利用晚年時間，對這300多片瓦礫的來歷及用途進行分析判斷，日后再在自己的個人工作室內進行展覽。
????“規模或許會縮小，但‘老東西’不會消失。”葉權生說，“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很感激過去幾年來，梧州媒體及大眾對‘老東西’乃至梧州市井文化歷史的關注，雖然展覽館即將結業，但是我收藏老東西的愛好不變，如果以后繼續有人對梧州市井歷史感興趣，我也會給予力所能及的支持。”
????在老東西展覽館的常客陳侃言看來，這些民間展示館的興衰，除了興建者自身努力和能力有限外，還與政府出臺的政策扶持以及所處城市的大環境有關。他認為，如果梧州市的旅游業能夠實現更大的突破，吸引更多人流進來，那將直接為諸多民間博物館帶來人流客流。
????陳侃言說，這些民間展示館屬于非營利的公益文化機構，如果運作得好，能夠大幅提升當地的產業文化水平，但它的發展壯大也必然離不開政府在稅收及資金等方面的大力支持。“比如說，政府在向全區乃至全國推薦梧州的文化旅游景點時，如果能夠將這些私人小眾的民間展館列入其中，那對于他們自身的生存發展，將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期待梧州能夠針對民間民俗的傳承，出臺更多針對性強的政策。”
??? ■記者手記
??? 西門口的回憶之旅
?? “要了解一個地方的人和生活水平的高低，一看那里的道路，二看孩子的玩具，這些都是不能騙人的。”在采訪中，葉權生與記者講了一個故事：上世紀60年代，他前往上海娃娃廠學習工藝品的制作，當時的行尊老師何偉臣對他說過這樣一番話，社會的每一個細節都在記錄歷史。
彼時還是年輕人的葉權生，深以為然，從此就開始了收集舊玩具的旅程。
這些年來，葉權生收集的寶貝，成就了如今的老東西展覽館。擁擠的小玻璃柜，密密地堆放著60后、70后、80后甚至90后熟悉的玩具：幾條鐵絲繞制的滾鐵環，會動的塑料彈簧小火車，能眨眼的洋娃娃……
而通過這個歷史跨度五十多年的小玻璃柜，參觀者可以看到40后的兒時玩具，不外乎木棋、小紙片等。到了70后的兒時，生活略好了，就變成了木制手槍、彈弓等。待至90后的兒時，豪華精致的電動玩具，快速奔馳的四驅模型車……隨著年代的進展，梧州人生活水平的遞增變化，從老東西展覽館的收藏品中，可見一斑。
“兒時的玩具，待到孩子長大后還有價值么？我覺得，有的。”而這也好像是老東西展覽館給自己的定位。老東西展覽館生于2012年6月，就在開業的首月，已經獲得了市民尤其是老梧州們的廣泛關注。有爺爺帶著孫子前來參觀講解過去的故事，有老梧州人帶著新梧州人和外地人“科普”本地風俗，甚至還有民俗研究方向的學者，專門前來尋找研究靈感。
開業兩年多，從未主動做宣傳的老東西展覽館，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好奇的市民以及媒體記者。
遺憾的是，現實的業績主導著展覽館的興衰。當單純的興趣已經支撐不起最初的理想時，老東西上演出了一幅“叫好不叫座”令人感慨的沉浮錄：一方面是人們一次性參觀居多，群眾在贊嘆叫好之后，就陸續退出視線。另一方面是投入持續，不以盈利為目的的展廳，不屬于博物館等享受國家政策扶持的公共機構，租金水電等支出均是按照一般工商營業性質的收費標準，這讓僅出于愛好而經濟不富裕的主辦人，舉步維艱。
隨著歲月變遷，一個時代的印記，不再僅僅是某一個人的記憶，而應該是我們大家共同擁有的寶藏。我們希望，屬于這個城市最市井的平民記憶，得以完好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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